《中国经济周刊》首席评论员钮文新

2023年7月30日，一则来自美国的消息并未在国内引起多大反响，但这却是一条大消息，它意味着：美国国债已经开始违约了。这则消息显示：日本政府持有的一笔2842亿美元的美国国债已经到期，但被美国政府停止偿付。什么原因？美财政部给出的解释是：美国政府新发行的债券尚有68%没有找到买家，账户资金存量不足。作为安慰，美国财政部同时承诺：今后一定给予补偿。

(资料图)

就在此事发生后相隔1天，美国当地时间2023年8月1日，国际评级机构惠誉将美国长期外币债务评级从AAA下调至AA+。这是惠誉1994年以来首次下调美国信用评级。此举，引发美国当局激烈反应，白宫发言人和美财长耶伦紧急发声，强烈批驳惠誉的“武断”行为，认为这贬低了美国，违背了美国经济现实，而且称“共和党的极端主义将对美国经济构成持续威胁”。全球金融市场为之动荡，亚洲时段，几乎所有股市下跌，而日经225指数下跌2.3%。

美国真没钱了？

这是技术违约？还是公开打劫？说不清楚，但应当会给国际社会带来极大震动。蹊跷的是：日本和国际上均对此保持沉默，究竟何故？何故？无奈！为什么无奈？当然是美元霸权使然。在美元成为国际储备和结算货币之后，各国要想去购买国际市场上的大宗商品（比如石油），就必须先获得美元，就必须先把自己的商品廉价卖给美国。美国用美元换得了他国实实在在的商品，而国际上存续的美元又不得不回流到美国，去购买以美国国债为主的美国资产。

这是一种客观存在的国际经济循环，获得了美国军事霸权、金融霸权、理论霸权、舆论霸权的支撑。尽管全世界对此深恶痛绝，但却深感无奈。现在，美国说：我没钱还债了，日本又能如何？

美国真的没钱还债？三方面看一下：其一，目前，美国国债余额已从提高上限之前的31.4万亿美元，上升1.259万亿美元，至7月27日的32.659万亿；其二，美国国会批准提高国债余额上限之后，美国财政账户上的现金余额已经大幅上升，从提高上限之前最低时的388亿美元（5月25日），上升到7月底的4000亿美元，预计9月底将达6500亿美元，而历史地看，美国财政账户余额一般应当维系在5000亿美元左右；其三，美国国债发行确实出现困难，以7月20日发行的120亿美元20年期美国国债为例，中标利率4.036%（高于6月21日的4.010%），但市场认购倍数仅为2.68（6月21日为2.87）。

历史地看，美国国债发行的认购倍数一般都在5倍左右，但现在中标利率高，而认购倍数大都低于3倍，这明显是市场热情不足的体现。尤其是外国政府投资者，其在美国国债余额中的占比，已从过去的33%降至现在的24%。这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世界各国“去化美元资产”的现实。

所以，作为现任美国财长，耶伦着急呀！她在努力说服美国国会提高、甚至放弃美国国债上限约束时就明确指出：美国国会阻止国债限额提高，将对美元地位构成致命威胁。现在看，美国对日本违约，或许正是耶伦所料想的风险后果。但真没钱还债？倒也未必，美国似乎还没到为了2842亿美元债务，严重摧毁美元信用的程度。

美国意欲何为？

美国在较劲？很有可能。较什么劲？你们不是“去化美元资产”吗？那我就“死给你们看看”。或许不是巧合，日本是美国国债的第一大持有国，而且，美国为了政治和军事上获得日本配合，的确在经济和军事上为日本“大松绑”。不仅允许日本跟随美国极致性地量化宽松，而且容忍日本修改防卫法，扩大军力。

但让美国人看到的是：日本有些得寸进尺。其大量减持美国国债，已经成为当今世界“去化美元资产”的第一主力。最高峰时，日本政府持有美国国债接近1.3万亿美元（2020年9月），但截至今年5月底，这个数据已经变成1.0968万亿美元，减少2000多亿美元。在从另外的数据看，2003年上半年，美国一共发行国债9万亿美元，而过去的三大主要持有国——日本、中国、英国不仅没有增持，反而都在减持。这是美国可以无限容忍的吗？

中国的情况和日本、英国差异巨大，尽管中国从不愿做落井下石之事，但减持美国国债也基本属于迫不得已。不是吗？美国国会有些议员不是三天两头儿地叫嚣“对中国赖账”？

所以总体看，美国国债对日本违约，当然是因为没钱，但这恐怕只是一个方面，而很重要的意图在于：敲山震虎的同时，测试国际社会的反应。

前不久传来的一个重要消息是：美国政府成立了一个名为“债务处理小组”的机构，其成员包括财政部长、美国政府的法律顾问和经济顾问等。截至目前，美国政府并未就此机构的性质和功能做出详尽说明，但坊间大都认为：这是为了对抗美国国会，避免每次提高债务上限，美国国会议员们都来“使绊子”。

真只是这样的功能？实际上，美国政府对日本持债违约，恰恰就发生在这个“债务处理小组”成立的之后。如果我们把美债违约、美债信用降级和债务处理小组等一系列事件合在一起看，我们应当做出怎样的判断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