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品：科普中国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作者：赵序茅（兰州大学青年研究员）
监制：中国科普博览
前几日，广西南宁动物园的一只黑猩猩在网络上意外走红。在网友们发布的视频中，这只黑猩猩捡起一坨坨粪便扔向游客。游客们不仅不生气，反而对黑猩猩的这种行为充满了兴趣，纷纷买票前来观赏，甚至还为它起了一个外号——“丢那猩”。而“丢那猩”也硬是凭借一己之力，提高了动物的门票收入，算是对“铲屎官”的一种回报。
（图片来源：澎湃新闻）
当看到黑猩玩弄粪便的视频，便会想到《水浒传》第三十九回所写的宋江既刺配江州，为逃脱浔阳楼上题反诗的罪名，装疯卖傻，将自己弄得“浑身臭粪不可当”。
黑猩猩——人类在动物界的一面“镜子”
“丢那猩”的意外走红，或许是因为人类在黑猩猩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。作为人类的近亲，从基因组层面看，黑猩猩与人类的差异仅仅在1%左右。它们是人类在动物界的一面镜子，从它们身上可以发现诸多人类的影子。
比如，在整个动物界，黑猩猩会和人类一样，随着音乐做出有节奏、平时几乎不会做出的“舞蹈”动作。同时，黑猩猩也会制造和使用工具，甚至会相互合作进行捕猎。在和其他群体的黑猩猩发生争斗时，它们会熟练掌握合纵连横的策略。
站在深草丛中的黑猩猩群
（图片来源：Veer图库）
黑猩猩的社会存在森严的等级。在它们的群体中，既有残酷的厮杀、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，也存在温情脉脉的安抚。荷兰动物学家弗朗斯·德瓦尔曾在《黑猩猩的政治》一书中发出感慨：“政治绝非人类的专利，黑猩猩的政治起源远远早于人类。”
或许正是由于人与黑猩猩存在这么多的相似之处，因此人类才对它们的各种行为充满兴趣。关于“丢那猩”的行为，大部分游客会将关注的焦点放在它所扔的便便上。然而，灵长类研究人员更加倾向于将目光放在黑猩猩“扔”这个行为上。
动物界中存在不少会制造和使用工具的“能手”，可是能够有“扔”（或者投掷行为）的动物却极为少见。从神经生物学的角度看，“扔”的行为极为复杂，从表象上看，仅仅需要手眼配合，但是反应在大脑中却需要神经元协助计算所扔目标的移动距离、所扔物品的初速度以及二者之间的关系。简而言之，“扔东西”是一种高级的行为。
那么，动物园的黑猩猩为什么会向人类扔粪便呢？
扔掷粪便其实是一种社交行为
首先需要考虑的是，在野外的情况下，黑猩猩是否拥有这种“扔”的行为。如果只是在动物园存在这种行为，而在野外却没有，那很有可能是动物园的环境干扰了黑猩猩的正常生活，从而导致黑猩猩扔东西的这种行为。
实际上，在野外状态下，黑猩猩也会出现扔东西的行为，不过它们所扔的不是粪便，而是树枝或石头。黑猩猩的社会等级森严，它们扔东西的目的并非出于娱乐，而是为了表达某种情绪，如沮丧、愤怒等，或是通过这种行为在群体中建立某种等级优势。从动物行为学的角度，黑猩猩扔东西的行为可以认定为其社会行为的一部分，是一种交流方式，它们可以通过这种交流方式来确定对方在群体中的等级地位。
黑猩猩
（图片来源：Veer图库）
灵长类学家曾经将黑猩猩扔东西的动作进行分解，分解后发现，它们的扔掷行为是由一系列连贯的动作所组成的。当黑猩猩要扔掷树枝时，它们首先会做出一个挥舞的动作，而后将树枝举到脑后，再抡到前方，最后跳起投出。由这个动作的细节可知，其扔掷行为实际上形式大于内容。它们更多地是想通过这个动作达成某种目的，比如引起同伴的注意，而不是直接对同伴造成伤害。
扔掷行为完成后，黑猩猩会密切关注同伴的行动，观察同伴是否会蹲下、逃跑或者其他。同伴的反馈，正是黑猩猩扔东西的目的，它可以从中获悉自己需要的答案——如何通过自己的行为影响到其他个体，从而确定自己在群体中的等级。
猩猩的扔掷行为是否还出于其他目的？
可能有人会说：“子非鱼，安知鱼之乐？”并非所有的人都是动物行为学家，对于黑猩猩的行为所得出的结论，很多人并不买账。一些观点持有者认为，动物行为学家不是黑猩猩，如何能知道黑猩猩在想什么。那么，该如何证明黑猩猩扔东西的行为是用于交流，而不是其他目的呢？
坐在树上吃东西的黑猩猩
（图片来源：Veer图库）
科学家们借助科学技术手段，分析黑猩猩扔东西的动作在它们大脑中的反应。对黑猩猩的大脑的扫描显示，黑猩猩的扔掷行为会刺激其大脑的运动皮层。扔得准的黑猩猩，其使用哪只手扔，对侧大脑皮层就会更加发达。
研究显示，90%的黑猩猩使用右手扔东西，其大脑左半球更加发达。而这些发达的部分包括布罗卡氏区。这个区域主管语言处理，包括语言的产生。而语言与交流行为存在关联，问题来了，是否善于扔东西的黑猩猩更加能言善辩、善于交流？
两只黑猩猩
（图片来源：Veer图库）
懂得扔掷的黑猩猩居然是“交流小能手”
科学家们继续对黑猩猩进行测试。将黑猩猩分为两组，一组比较擅长扔东西，另一组不擅长，然后分别测试这两组黑猩猩的空间记忆能力、瞬时记忆能力、交流能力等。科学家们通过黑猩猩对人类眼神和动作的理解，测试其交流能力。
结果显示，与普通黑猩猩相比，善于投掷的黑猩猩在交流能力上表现突出，而在其他能力上却没有区别。由此，科学家们从脑科学的角度再次证明，黑猩猩扔东西的行为和交流相关。
回到动物园的环境下，黑猩猩依然保留了这种扔掷行为，只不过它们的眼前没有小石头或者树枝等物体，能够用于扔掷的物品就是眼前的粪便。于是便出现了“丢那猩”扔粪便的行为，它们以此来试探周围人类的反应，从而实现与人类的交流。
进食中的黑猩猩
（图片来源：Veer图库）
结语
下一次，当你看见黑猩猩向你扔来粪便的时候，不要紧张，那不是恶意，而是它是把你当成了自己人，想要通过扔掷行为来看看你的反应。换句话说，向你扔便便是看得起你。
编辑：应奕可
